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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棠聽著繼後這話不免一楞, 隨即明白了繼後的意思。
“娘娘是想叫這平遠侯府的大姑娘進了東宮？”
褚棠出身承恩公府，雖是庶出卻也是自小養在岑氏這個承恩公夫人的名下當作嫡出，身份地位自是比周妙容這樣一個自幼喪母的平遠侯府的大姑娘要尊貴。往日裏參加宴席時哪怕見著這周妙容, 她也從未如何放在心上過。只聽說周妙容生母早逝，繼母進門分明是個面慈心苦的, 好在周妙容有個當國公夫人的好姑母，肯將她接到安國公府庇護著，要不然, 她的日子怕是更不好過呢。
她還聽說, 前不久平遠侯府的老夫人抱恙，府裏將周妙容從安國公府接了回去。
褚氏點了點頭，眼底閃過一抹算計來：“本宮聽說謝氏和周夫人這個大舅母相處極好，甚至她對這個大舅母要好過自己嫡親的母親呢。本宮倒要看看，倘若這周妙容進了東宮, 她和周氏之間還會如此親近嗎？”
“一個是才進京不久的外甥女，一個是自小在自己身邊看著長大的親侄女，在周氏眼中，哪個更親厚呢？”
“謝氏自打進宮就給本宮添堵，害得本宮叫這宮裏宮外的人看了不知多少笑話，如今皇上交給本宮這樣一個差事，本宮自然要好好回敬她的。”
褚氏這般想著, 愈發覺著此事可行, 連眉眼都舒展了幾分。
她不僅是要回敬謝氏這個太子嬪，也是要叫周氏不痛快。周氏自己的親侄女也入了東宮，安國公府老夫人怕是不知如何想這件事呢。
當年周氏是褚鳶的手帕交, 周氏對她這個繼後又少了幾分敬重，若能給她添堵她自然也是樂意如此的。
褚棠心裏頭本就對謝姌生出幾分嫉妒和羨慕來, 見著繼後要折騰，自然只有滿意的。
她點了點頭，含笑道：“娘娘這主意極好，她二人也算是拐著彎兒的表姐妹呢，若謝氏是個賢惠大度的，待周姑娘進宮，說不定還會提攜幾分呢。”
“這樣一來，安國公夫人怕是只有高興的，愈發疼謝氏這個外甥女呢。”
褚棠這話分明是反著說的，可聽到繼後的耳中卻是格外的順耳。
繼後輕笑一聲，拿起手中的茶盞輕輕抿了一口，又換了個話題，對著褚棠道：“你如今成了遲兒的側妃，最要緊的是趕緊有了身孕，替遲兒誕下子嗣。”
褚棠聽繼後這麽說，勉強扯出幾分笑意來乖巧應下。
繼後見著她的神色，還以為她才進宮面子薄，所以談這些事情還有些抹不開臉面的羞赧，她笑了笑，對著褚棠道：“這有什麽，皇家自來最要緊的便是開枝散葉，綿延子嗣，本宮說句不好聽的，你雖出自褚家，又是遲兒的表妹，可若是不能給遲兒誕下子嗣，日後遲兒娶了正妃入宮，你即便有本宮這麽個姑母，本宮也不好一味偏著你，少不得要叫你受些委屈的。”
褚棠想起日後要進宮的三皇子妃，心中也生出幾分不安來，她點了點頭，道：“棠兒會盡心侍奉好表哥的，姑母放心就是。”
繼後點了點頭，對著褚棠道：“嗯，你這樣說本宮就沒什麽擔心的了。”
“說了這會兒話本宮也有些乏了，你且退下去吧。”
褚棠起身應了聲是，對著繼後福了福身子，這才帶著自己的丫鬟琥珀出了景陽宮。
褚棠剛一出景陽宮，臉上強自裝出來的笑意便收斂了起來。
琥珀見著她有些不高興，還以為是方才皇後娘娘和自家主子提起子嗣的事情，主子覺著太過著急了。
這般想著，琥珀便忍不住出聲寬慰道：“娘娘大可不必煩憂，奴婢瞧著殿下很是恩寵娘娘呢，只要殿下多寵幸娘娘，這孩子說不定很快就有了，到時候皇後娘娘只有高興的。”
琥珀說著，瞧見四周無人，又壓低了聲音道：“娘娘這般急著，多半也是因著身為皇後卻是至今都住在景陽宮，難免叫殿下在太子面前更低了一頭。如今謝氏這個太子嬪還沒有身孕，若是咱們殿下先有了孩子，那便是皇上膝下第一個孫兒了。”
褚棠如何不知道這個道理，進宮時祖母程老夫人和嫡母岑氏最為叮囑的也是子嗣的事情。
當時她雖覺著給蕭遲當側妃不如進了東宮成了蕭衍這個太子的枕邊人。可旨意下來事已至此，她也覺著祖母和嫡母說的不錯，她要穩固自己側妃的地位，肯定還是要盡早給蕭遲生個孩子的。
她哪裏能想到，洞房花燭夜蕭遲竟會那般作踐她，如今她一想到蕭遲心裏頭就覺著有些畏懼，更別提叫蕭遲日日來她屋裏，給他生個孩子了。
這些想法褚棠既沒臉也不敢和旁人說起，哪怕是自小伺候在自己身邊的宮女琥珀，她也不能提一句。
褚棠死死攥著手中的帕子，壓下心裏頭的那抹煩躁，對著琥珀道：“我這才進宮，哪裏能這般快就有了身孕呢？”
“再說，殿下身邊也不是只我一人。我雖是側妃，可謝氏既已進了宮，便早晚都是要服侍殿下的。要不然，旁人沒得要說我這個側妃仗著自己是承恩公府的姑娘，善妒不容人，不叫殿下寵幸謝氏這個侍妾了。”
褚棠說著，又道：“你過會兒回去便去謝氏屋裏一趟，叫她晚上過來伺候我和殿下用膳，她是殿下的侍妾，也該在殿下跟前兒露露臉了。”
琥珀聽著自家主子這話不由得眼底閃過一抹驚訝來，主子身為側妃，又是出自承恩公府，有皇後娘娘這個當姑母的護著，又哪裏需要這樣裝賢惠？
說句不好聽的，主子雖出身好，可也只是側妃而已，這般賢良立名聲的事情，該是日後進宮的三皇子妃做才是。
主子別是覺著殿下沒有正妃，將自己當成殿下的正妻了吧？
琥珀心中這般想著，卻是沒敢表露出半分異樣來，只恭敬地應了聲是，兩人一路回了住處，琥珀便直接去了謝嬿所住的隴翠院。
屋子裏
謝嬿聽琥珀表明了來意，眼底當即就露出幾分詫異和掩飾不住的驚喜來。
她不管褚棠是怎麽想的，是不是為著裝賢良好叫她這個側妃的名聲更好一些，她想的只是能夠見到蕭遲便好了。
明明之前她和蕭遲頭一回見面的時候蕭遲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分明是有那麽一些被她吸引的。可她昨日進宮，殿下到現在都沒派個人來問問她的情況，又哪裏是在意她，分明是連有她這麽一個人都想不起來。
謝嬿心裏頭委屈，也怕自己日後就這樣被人當做一件可有可無的物件兒一樣擺放在這裏，一輩子都沒有恩寵。所以聽琥珀這般說，她心中雖也覺著褚棠這舉動怪怪的，卻也應了下來。
“我知道了，過會兒便過去給側妃娘娘請安。”
琥珀見著她應了下來，便福了福身子轉身離開了。
見著她離開，芙蓉才忍不住道：“主子，側妃娘娘怎會這般好心，別是想要算計主子您吧？”
畢竟褚側妃昨日才承寵，這個時候更是該嚴防死守不想叫任何女子靠近殿下的，又哪裏會做出這樣大度賢良的事情來。
說是叫自家主子去侍奉側妃和殿下用膳，哪怕是存了幾分作踐羞辱自家主子的心思，可主子這一過去，不也在殿下面前露了臉。
倘若殿下見著了主子，之後寵幸了主子，側妃心裏頭難道不難受？
這分明是吃力不討好的事情，她實在是想不出來，褚側妃到底為何要這樣做？哪怕是裝賢良，這也太快了，總要過上十天半個月的，這才是側妃和主子進宮的第二日，褚側妃便這般想要宮裏頭的人誇她賢惠了嗎？
謝嬿聽芙蓉這麽說，開口道：“不過是過去布菜侍奉殿下，能存了什麽算計呢？最多是想顯擺顯擺自己的身份，想要羞辱我這個侍妾而已。”
若是放在往日裏謝嬿肯定是心裏頭委屈的，她覺著自己即便是侍妾，也不該給人侍奉布菜，伺候褚棠這個側妃。
可經過昨晚和方才在景陽宮被繼後褚氏羞辱的事情，她便覺著能夠得寵，哪怕是承寵才是最要緊的，若是折損些顏面能叫殿下在意上她這麽一個人，那她的委屈便不算是白受了，總比現在這樣連殿下的面都見不著要好。
“幫我沐浴更衣，再換身衣裳，好好打扮打扮。”謝嬿吩咐道。
芙蓉聽她這般吩咐，有幾分遲疑，可又想著主子這趟過去受這份兒委屈，本就是沖著吸引殿下的目光去的，哪怕是有些得罪了褚側妃，也只能冒險一搏了。要不然，主子連殿下的面兒都見不到，膳房的人如今都敢敷衍主子了，日後見著主子不得寵，一直是完璧之身，不得更變本加厲，主子的嫁妝銀子雖然不少，可也實在是經不起這樣的打點呀。
這般想著，芙蓉應了聲是，便和茱萸一塊兒服侍著謝嬿沐浴更衣，一番打扮之後，已是快到傍晚了。
謝嬿便帶著芙蓉一路去了褚棠所住的明月院。
雖然都在西四所，可明月院比起謝嬿所住的隴翠院實在是寬敞精致太多，甚至院子裏還有假山流水，更有後院，除了正殿外還有左右兩個廂房，令有角門通往後院。
謝嬿剛進了明月院，見著院中的景致心中就生出幾分羨慕和嫉妒來。
她是身份最低的侍妾，住的院子其實也就比宮女們的住處要好些，別提有多憋屈了，可褚棠這個側妃卻是住著這樣好的院子，院子裏伺候的宮女太監瞧著也更像樣。
廊下站著的宮女見著謝嬿過來，笑著迎上前來，道：“側妃娘娘才從景陽宮回來不久，這會兒還在歇息呢，還容奴婢過會兒再進去回稟，免得將娘娘給吵醒了。”
謝嬿臉上閃過一抹難堪，知道褚棠是故意為之，想要下她的臉面，卻也不好說什麽，只點了點頭，靜靜等在那裏。
約莫過了小半個時辰，琥珀才從屋子裏出來，帶著幾分歉意上前對著謝嬿福了福身子道：“我家娘娘聽到您來了有好一會兒了一直等在院裏，很是有些過意不去呢，您快些進來吧。”
“我們娘娘就是一時不大習慣這宮中的日子，有些累了，謝主子可別放在心上。”
謝嬿點了點頭，便跟著琥珀進了殿內。
剛一進去便見著坐在軟塌上，身著一身淡藍色繡著月季花宮裝的褚側妃。
她上前福了福身子，恭敬地道：“婢妾給側妃娘娘請安。”
褚棠看了她一眼，不由得想起了謝姌這個太子嬪來，又想到了謝嬿方才在景陽宮受的那番羞辱，心中不由得有些唏噓。
都是謝氏女，謝嬿和謝姌是親姐妹，可境遇卻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她擡了擡手，對著謝嬿道：“妹妹快起來吧，我方才睡著了，倒是叫妹妹在外頭等了那麽久，都是下頭的人不會做事，合該將我叫醒才是。”
褚棠說著，又和謝嬿說了幾句客套話，才又對著謝嬿道：“過會兒殿下會過來用膳，你既已進了宮成了殿下的侍妾，總不能不在殿下面前露個臉，要不然叫人覺著我這個當側妃的攔著不叫殿下見你了。”
褚棠說著，打量了一眼謝嬿今日的裝扮，眼底閃過一抹不屑和輕視來，吩咐道：“你先去小廚房盯著吧，等殿下過來，我派人去知會你。”
謝嬿聽她這樣說，心中有些不滿，可也只能應了聲是，跟著宮女去了小廚房。
過了約莫小半個時辰，蕭遲果然來了明月院。
褚棠起身迎接，含笑對著蕭遲福了福身子行禮道：“妾身見過殿下。”
“妾身今日叫小廚房做了殿下愛吃的桂花魚翅，殿下嘗嘗看味道可好？”
褚棠說著，親自伺候著蕭遲洗了手，又倒了一盞茶遞到了蕭遲手中。
蕭遲見著她眉眼含笑，對她這個表哥也很是敬重，想到昨晚自己有意發/洩報覆，將她弄疼了，一時心中也生出幾分歉意來。
他看了她一眼，溫聲道：“昨個兒我有些孟浪了，可請太醫來瞧過？”
褚棠心裏頭膈應，卻還是臉上露出幾分羞澀來，對著蕭遲搖了搖頭：“已經好些了，殿下不必在意。”
她說著，就看了琥珀一眼，琥珀下去沒多會兒，就領著謝嬿進來了。
蕭遲見著謝嬿，眼底閃過一抹詫異來，臉上的笑容也淡了幾分。
他看了一眼褚棠，褚棠見著他有些不快，連忙解釋道：“昨個兒妾身和妹妹是同一日進宮的，雖然妾身是側妃，妹妹只是個最末等的侍妾，可殿下也不好將妹妹放在哪裏理都不理會，咱們這住處雖然有人把守，看著規矩森嚴，可難保沒幾個愛嚼舌根的，若是傳出去，難免又會議論殿下，說殿下偏寵承恩公府的人，連帶著皇後娘娘也會受一些非議的。”
“妾身左思右想，才將謝氏叫過來，也免得被人議論了。”
蕭遲原本還有幾分不快，覺著褚棠這番作態分明是沒將他這個表哥放在心上，畢竟哪個女子會在承寵第二日便往自己的夫君面前帶人。甚至他想著莫不是因著昨晚他的粗魯叫褚棠這個表妹生出了怨懟之心。聽了褚棠這番解釋，他心中的不快才壓了下來。
他看了福身請安的謝嬿一眼，因著謝嬿今個兒當真是好生打扮了一番，身上倒有幾分當日在景陽宮外頭見著她時的影子。
蕭遲的臉色便緩和了幾分，對著謝嬿道：“起來吧，你既過來，便幫著布菜吧。”
謝嬿見著蕭遲臉色緩和了幾分，並沒有將她趕出去，心裏頭悄悄松了一口氣。可聽著蕭遲這般使喚丫鬟的語氣，心裏頭又難免生出幾分委屈來。她到底是沒敢表露出半分，只恭敬地應了聲是，上前幫著二人布菜。
等到用完膳後，謝嬿覺著自己的胳膊都有些泛酸了，腿也站的有些疼。
褚氏看了她一眼，對著蕭遲帶著幾分歉意道：“臣妾身上還有些不好，不如今晚叫謝氏服侍殿下？”
褚氏說著，臉上又帶出幾分可惜來，像是可惜自己身子不爭氣，害得她要裝出賢良大度來將蕭遲分給旁人。
蕭遲見著她臉上的神色，想起昨晚的孟浪，心裏頭最後一點子介意也沒有了。
而且，褚氏到底是他的表妹，自幼在承恩公府受教導，骨子裏是有幾分拘謹和端重的，他即便孟浪折騰了些，其實也沒怎麽能放開。
若是換成謝氏，倒不必在意這個了。
一個最末等的侍妾，說不好聽些只是個玩意兒而已，和京城裏勾欄裏的那些女子也沒有什麽不同。唯一的區別大概就是專叫他一人受用，不必和外頭那些女子那般一雙玉臂千人枕，半點朱唇萬人嘗。
蕭遲這般想著，便對著褚氏道：“那便依著側妃，今日便宿在謝氏那裏了。”
“你好好養著身子，我改日再來看你。”
蕭遲說著，就徑直往外頭走去。
謝嬿心中歡喜，又有些緊張，連忙跟了上去。
見著謝嬿和蕭遲離開，褚棠心裏頭思緒覆雜，好半天才對著侍奉在那裏的宮女吩咐道：“都收拾了吧。”
宮女應了聲是，連忙將飯桌給收拾幹凈了，可心裏其實也不大明白自家娘娘這是何苦呢，娘娘這樣裝賢良，倘若真叫謝氏這個侍妾得寵了，日後還不知如何後悔今日的決定呢。
她可是知道那些小門小戶的女子為著爭寵真是什麽都能豁得出去的，娘娘自小養在承恩公府，雖是庶出卻也是在大夫人的身邊長大，最是端莊矜持的，可那謝氏，今個兒過來侍奉布菜便穿得那樣招搖，想著要勾/引三殿下，倘若真叫她侍奉了殿下，還不知如何不矜持，如何想盡法子勾引殿下，叫殿下離不開她呢。
她真是替自家娘娘擔心。
轉眼又過了幾日
這一日，繼後褚氏辦了賞花宴，請京城裏的貴女進宮賞花，可實際上，因著當日太子生辰宴上皇上說的那番話，誰都明白這賞花宴在其次，給太子殿下選新人進東宮伺候才是最大的目的。
因著有凈慈大師那番話，有些身份高一些的便不想入宮，可也有好些女子想要攀上太子，哪怕是如謝姌一般當個太子的側妃，也比嫁個門當戶對的人家要好。
可賞花宴既是繼後辦的，哪怕繼後不如先皇後那般得寵，可到底也是有著鳳印的，所以不管是不是存著想要進東宮的心思，賞花宴上該到場的都到場了。
便如平遠侯府的繼夫人卞氏這樣身份的，也帶著先夫人留下的女兒周妙容進了宮。
褚氏看著下頭打扮的分外精致的貴女們，臉上含著笑意，轉頭對著坐在身邊的昭陽長公主道：“這是替太子選新人，太子宮務繁忙不好親至，依本宮看昭陽你不如派人去濯纓殿請謝氏這個太子嬪過來，她侍奉了太子這麽長時間，多少也有些了解太子的喜好的，叫她幫著選一選，也免得咱們選出來的女子叫太子不喜歡？”
“再說了，她是太子嬪，如今因著凈慈大師那番話，太子妃怕是要晚兩年才能進宮了，她便是東宮地位最高的女子，處在側妃這個位子上，也該賢良大度些，不該因著太子寵她便想著獨占太子的恩寵，傳出去名聲可是不好聽的。”
昭陽長公主本來聽著褚氏的話便想拒絕，她甚是喜歡謝姌這個太子嬪，哪裏會這個時候特意叫她來這賞花宴，這不是專門給謝姌添堵嗎？
可褚氏這個繼後當眾說出這番話來，一則她要為著謝姌的名聲考慮，二則她也不好當著這麽多女眷的面兒叫皇後下不來臺。
這般想著，昭陽長公主便含笑點了點頭：“那便依皇後娘娘的意思將謝氏請過來吧。”
她說完這話，示意了身邊的陸嬤嬤一眼，陸嬤嬤福了福身子便往東宮的方向去了。
昭陽長公主看了褚氏一眼，含笑道：“皇後若是想叫謝氏過來，昨個兒就該派人去濯纓殿知會一聲了，何須今日叫本宮特意派人過去走這一趟？”
昭陽長公主說了這麽一句，褚氏心中暗恨，卻礙於昭陽長公主是皇上唯一的親妹妹而不好得罪了昭陽長公主，所以只笑了笑，道：“本宮知道你疼她，想著若是昭陽你派人過去，她肯定會樂意參加這場賞花宴的。”
“若是本宮派人過去傳話，倒顯得有些為難人了，謝氏不情不願過來，沒得叫人掃興了。”
昭陽長公主在心中冷笑一聲，覺著褚氏這個繼後當真是半點兒也比不得故去的先皇後，怪不得都這麽些年了，都不能叫皇兄生出半分好感和憐惜來。
活該她如今都住在景陽宮，連坤寧宮一步都沒踏進去過，就這點子氣量，本也不配坐在繼後這個位子上。
濯纓殿
謝姌見著陸嬤嬤來了，又聽完陸嬤嬤的來意後，目光不自覺朝殿內的陶嬤嬤她們看去。
她知道皇後要給蕭衍選新人進宮，卻是不知賞花宴是在今日。
她如今有著身孕，陶嬤嬤和如意她們連這點子事情都不敢告訴她了，實在是叫她覺著有些無奈。
謝姌想了想，才要開口，就聽著外頭一陣腳步聲，蕭衍走了進來。
陸嬤嬤瞧見蕭衍這個時候過來，連忙上前行禮，心中也是暗暗感慨謝氏這個太子嬪果然如外頭所說的那般得太子恩寵。
“嬤嬤今日怎麽進宮了？”蕭衍知道陸嬤嬤是姑母昭陽長公主身邊的人，便問了出來。
陸嬤嬤聽著，就將方才賞花宴上發生的事情說給了蕭衍聽。
蕭衍聽了，臉色就有些沈了下來，對著陸嬤嬤吩咐道：“你就說孤在側妃的濯纓殿，側妃今日就不過去了。”
陸嬤嬤聽了這話後，連忙應了聲是，她敏銳的覺著太子殿下實在是有些太過護著謝氏了。
可太子願意寵著謝氏，她也只能回去這般回話了。
只是她這話一出，不知道要惹得多少人議論謝氏這個太子嬪得寵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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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棠聽著繼後這話不免一楞, 隨即明白了繼後的意思。
“娘娘是想叫這平遠侯府的大姑娘進了東宮？”
褚棠出身承恩公府，雖是庶出卻也是自小養在岑氏這個承恩公夫人的名下當作嫡出，身份地位自是比周妙容這樣一個自幼喪母的平遠侯府的大姑娘要尊貴。往日裏參加宴席時哪怕見著這周妙容, 她也從未如何放在心上過。只聽說周妙容生母早逝，繼母進門分明是個面慈心苦的, 好在周妙容有個當國公夫人的好姑母，肯將她接到安國公府庇護著，要不然, 她的日子怕是更不好過呢。
她還聽說, 前不久平遠侯府的老夫人抱恙，府裏將周妙容從安國公府接了回去。
褚氏點了點頭，眼底閃過一抹算計來：“本宮聽說謝氏和周夫人這個大舅母相處極好，甚至她對這個大舅母要好過自己嫡親的母親呢。本宮倒要看看，倘若這周妙容進了東宮, 她和周氏之間還會如此親近嗎？”
“一個是才進京不久的外甥女，一個是自小在自己身邊看著長大的親侄女，在周氏眼中，哪個更親厚呢？”
“謝氏自打進宮就給本宮添堵，害得本宮叫這宮裏宮外的人看了不知多少笑話，如今皇上交給本宮這樣一個差事，本宮自然要好好回敬她的。”
褚氏這般想著, 愈發覺著此事可行, 連眉眼都舒展了幾分。
她不僅是要回敬謝氏這個太子嬪，也是要叫周氏不痛快。周氏自己的親侄女也入了東宮，安國公府老夫人怕是不知如何想這件事呢。
當年周氏是褚鳶的手帕交, 周氏對她這個繼後又少了幾分敬重，若能給她添堵她自然也是樂意如此的。
褚棠心裏頭本就對謝姌生出幾分嫉妒和羨慕來, 見著繼後要折騰，自然只有滿意的。
她點了點頭，含笑道：“娘娘這主意極好，她二人也算是拐著彎兒的表姐妹呢，若謝氏是個賢惠大度的，待周姑娘進宮，說不定還會提攜幾分呢。”
“這樣一來，安國公夫人怕是只有高興的，愈發疼謝氏這個外甥女呢。”
褚棠這話分明是反著說的，可聽到繼後的耳中卻是格外的順耳。
繼後輕笑一聲，拿起手中的茶盞輕輕抿了一口，又換了個話題，對著褚棠道：“你如今成了遲兒的側妃，最要緊的是趕緊有了身孕，替遲兒誕下子嗣。”
褚棠聽繼後這麽說，勉強扯出幾分笑意來乖巧應下。
繼後見著她的神色，還以為她才進宮面子薄，所以談這些事情還有些抹不開臉面的羞赧，她笑了笑，對著褚棠道：“這有什麽，皇家自來最要緊的便是開枝散葉，綿延子嗣，本宮說句不好聽的，你雖出自褚家，又是遲兒的表妹，可若是不能給遲兒誕下子嗣，日後遲兒娶了正妃入宮，你即便有本宮這麽個姑母，本宮也不好一味偏著你，少不得要叫你受些委屈的。”
褚棠想起日後要進宮的三皇子妃，心中也生出幾分不安來，她點了點頭，道：“棠兒會盡心侍奉好表哥的，姑母放心就是。”
繼後點了點頭，對著褚棠道：“嗯，你這樣說本宮就沒什麽擔心的了。”
“說了這會兒話本宮也有些乏了，你且退下去吧。”
褚棠起身應了聲是，對著繼後福了福身子，這才帶著自己的丫鬟琥珀出了景陽宮。
褚棠剛一出景陽宮，臉上強自裝出來的笑意便收斂了起來。
琥珀見著她有些不高興，還以為是方才皇後娘娘和自家主子提起子嗣的事情，主子覺著太過著急了。
這般想著，琥珀便忍不住出聲寬慰道：“娘娘大可不必煩憂，奴婢瞧著殿下很是恩寵娘娘呢，只要殿下多寵幸娘娘，這孩子說不定很快就有了，到時候皇後娘娘只有高興的。”
琥珀說著，瞧見四周無人，又壓低了聲音道：“娘娘這般急著，多半也是因著身為皇後卻是至今都住在景陽宮，難免叫殿下在太子面前更低了一頭。如今謝氏這個太子嬪還沒有身孕，若是咱們殿下先有了孩子，那便是皇上膝下第一個孫兒了。”
褚棠如何不知道這個道理，進宮時祖母程老夫人和嫡母岑氏最為叮囑的也是子嗣的事情。
當時她雖覺著給蕭遲當側妃不如進了東宮成了蕭衍這個太子的枕邊人。可旨意下來事已至此，她也覺著祖母和嫡母說的不錯，她要穩固自己側妃的地位，肯定還是要盡早給蕭遲生個孩子的。
她哪裏能想到，洞房花燭夜蕭遲竟會那般作踐她，如今她一想到蕭遲心裏頭就覺著有些畏懼，更別提叫蕭遲日日來她屋裏，給他生個孩子了。
這些想法褚棠既沒臉也不敢和旁人說起，哪怕是自小伺候在自己身邊的宮女琥珀，她也不能提一句。
褚棠死死攥著手中的帕子，壓下心裏頭的那抹煩躁，對著琥珀道：“我這才進宮，哪裏能這般快就有了身孕呢？”
“再說，殿下身邊也不是只我一人。我雖是側妃，可謝氏既已進了宮，便早晚都是要服侍殿下的。要不然，旁人沒得要說我這個側妃仗著自己是承恩公府的姑娘，善妒不容人，不叫殿下寵幸謝氏這個侍妾了。”
褚棠說著，又道：“你過會兒回去便去謝氏屋裏一趟，叫她晚上過來伺候我和殿下用膳，她是殿下的侍妾，也該在殿下跟前兒露露臉了。”
琥珀聽著自家主子這話不由得眼底閃過一抹驚訝來，主子身為側妃，又是出自承恩公府，有皇後娘娘這個當姑母的護著，又哪裏需要這樣裝賢惠？
說句不好聽的，主子雖出身好，可也只是側妃而已，這般賢良立名聲的事情，該是日後進宮的三皇子妃做才是。
主子別是覺著殿下沒有正妃，將自己當成殿下的正妻了吧？
琥珀心中這般想著，卻是沒敢表露出半分異樣來，只恭敬地應了聲是，兩人一路回了住處，琥珀便直接去了謝嬿所住的隴翠院。
屋子裏
謝嬿聽琥珀表明了來意，眼底當即就露出幾分詫異和掩飾不住的驚喜來。
她不管褚棠是怎麽想的，是不是為著裝賢良好叫她這個側妃的名聲更好一些，她想的只是能夠見到蕭遲便好了。
明明之前她和蕭遲頭一回見面的時候蕭遲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分明是有那麽一些被她吸引的。可她昨日進宮，殿下到現在都沒派個人來問問她的情況，又哪裏是在意她，分明是連有她這麽一個人都想不起來。
謝嬿心裏頭委屈，也怕自己日後就這樣被人當做一件可有可無的物件兒一樣擺放在這裏，一輩子都沒有恩寵。所以聽琥珀這般說，她心中雖也覺著褚棠這舉動怪怪的，卻也應了下來。
“我知道了，過會兒便過去給側妃娘娘請安。”
琥珀見著她應了下來，便福了福身子轉身離開了。
見著她離開，芙蓉才忍不住道：“主子，側妃娘娘怎會這般好心，別是想要算計主子您吧？”
畢竟褚側妃昨日才承寵，這個時候更是該嚴防死守不想叫任何女子靠近殿下的，又哪裏會做出這樣大度賢良的事情來。
說是叫自家主子去侍奉側妃和殿下用膳，哪怕是存了幾分作踐羞辱自家主子的心思，可主子這一過去，不也在殿下面前露了臉。
倘若殿下見著了主子，之後寵幸了主子，側妃心裏頭難道不難受？
這分明是吃力不討好的事情，她實在是想不出來，褚側妃到底為何要這樣做？哪怕是裝賢良，這也太快了，總要過上十天半個月的，這才是側妃和主子進宮的第二日，褚側妃便這般想要宮裏頭的人誇她賢惠了嗎？
謝嬿聽芙蓉這麽說，開口道：“不過是過去布菜侍奉殿下，能存了什麽算計呢？最多是想顯擺顯擺自己的身份，想要羞辱我這個侍妾而已。”
若是放在往日裏謝嬿肯定是心裏頭委屈的，她覺著自己即便是侍妾，也不該給人侍奉布菜，伺候褚棠這個側妃。
可經過昨晚和方才在景陽宮被繼後褚氏羞辱的事情，她便覺著能夠得寵，哪怕是承寵才是最要緊的，若是折損些顏面能叫殿下在意上她這麽一個人，那她的委屈便不算是白受了，總比現在這樣連殿下的面都見不著要好。
“幫我沐浴更衣，再換身衣裳，好好打扮打扮。”謝嬿吩咐道。
芙蓉聽她這般吩咐，有幾分遲疑，可又想著主子這趟過去受這份兒委屈，本就是沖著吸引殿下的目光去的，哪怕是有些得罪了褚側妃，也只能冒險一搏了。要不然，主子連殿下的面兒都見不到，膳房的人如今都敢敷衍主子了，日後見著主子不得寵，一直是完璧之身，不得更變本加厲，主子的嫁妝銀子雖然不少，可也實在是經不起這樣的打點呀。
這般想著，芙蓉應了聲是，便和茱萸一塊兒服侍著謝嬿沐浴更衣，一番打扮之後，已是快到傍晚了。
謝嬿便帶著芙蓉一路去了褚棠所住的明月院。
雖然都在西四所，可明月院比起謝嬿所住的隴翠院實在是寬敞精致太多，甚至院子裏還有假山流水，更有後院，除了正殿外還有左右兩個廂房，令有角門通往後院。
謝嬿剛進了明月院，見著院中的景致心中就生出幾分羨慕和嫉妒來。
她是身份最低的侍妾，住的院子其實也就比宮女們的住處要好些，別提有多憋屈了，可褚棠這個側妃卻是住著這樣好的院子，院子裏伺候的宮女太監瞧著也更像樣。
廊下站著的宮女見著謝嬿過來，笑著迎上前來，道：“側妃娘娘才從景陽宮回來不久，這會兒還在歇息呢，還容奴婢過會兒再進去回稟，免得將娘娘給吵醒了。”
謝嬿臉上閃過一抹難堪，知道褚棠是故意為之，想要下她的臉面，卻也不好說什麽，只點了點頭，靜靜等在那裏。
約莫過了小半個時辰，琥珀才從屋子裏出來，帶著幾分歉意上前對著謝嬿福了福身子道：“我家娘娘聽到您來了有好一會兒了一直等在院裏，很是有些過意不去呢，您快些進來吧。”
“我們娘娘就是一時不大習慣這宮中的日子，有些累了，謝主子可別放在心上。”
謝嬿點了點頭，便跟著琥珀進了殿內。
剛一進去便見著坐在軟塌上，身著一身淡藍色繡著月季花宮裝的褚側妃。
她上前福了福身子，恭敬地道：“婢妾給側妃娘娘請安。”
褚棠看了她一眼，不由得想起了謝姌這個太子嬪來，又想到了謝嬿方才在景陽宮受的那番羞辱，心中不由得有些唏噓。
都是謝氏女，謝嬿和謝姌是親姐妹，可境遇卻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她擡了擡手，對著謝嬿道：“妹妹快起來吧，我方才睡著了，倒是叫妹妹在外頭等了那麽久，都是下頭的人不會做事，合該將我叫醒才是。”
褚棠說著，又和謝嬿說了幾句客套話，才又對著謝嬿道：“過會兒殿下會過來用膳，你既已進了宮成了殿下的侍妾，總不能不在殿下面前露個臉，要不然叫人覺著我這個當側妃的攔著不叫殿下見你了。”
褚棠說著，打量了一眼謝嬿今日的裝扮，眼底閃過一抹不屑和輕視來，吩咐道：“你先去小廚房盯著吧，等殿下過來，我派人去知會你。”
謝嬿聽她這樣說，心中有些不滿，可也只能應了聲是，跟著宮女去了小廚房。
過了約莫小半個時辰，蕭遲果然來了明月院。
褚棠起身迎接，含笑對著蕭遲福了福身子行禮道：“妾身見過殿下。”
“妾身今日叫小廚房做了殿下愛吃的桂花魚翅，殿下嘗嘗看味道可好？”
褚棠說著，親自伺候著蕭遲洗了手，又倒了一盞茶遞到了蕭遲手中。
蕭遲見著她眉眼含笑，對她這個表哥也很是敬重，想到昨晚自己有意發/洩報覆，將她弄疼了，一時心中也生出幾分歉意來。
他看了她一眼，溫聲道：“昨個兒我有些孟浪了，可請太醫來瞧過？”
褚棠心裏頭膈應，卻還是臉上露出幾分羞澀來，對著蕭遲搖了搖頭：“已經好些了，殿下不必在意。”
她說著，就看了琥珀一眼，琥珀下去沒多會兒，就領著謝嬿進來了。
蕭遲見著謝嬿，眼底閃過一抹詫異來，臉上的笑容也淡了幾分。
他看了一眼褚棠，褚棠見著他有些不快，連忙解釋道：“昨個兒妾身和妹妹是同一日進宮的，雖然妾身是側妃，妹妹只是個最末等的侍妾，可殿下也不好將妹妹放在哪裏理都不理會，咱們這住處雖然有人把守，看著規矩森嚴，可難保沒幾個愛嚼舌根的，若是傳出去，難免又會議論殿下，說殿下偏寵承恩公府的人，連帶著皇後娘娘也會受一些非議的。”
“妾身左思右想，才將謝氏叫過來，也免得被人議論了。”
蕭遲原本還有幾分不快，覺著褚棠這番作態分明是沒將他這個表哥放在心上，畢竟哪個女子會在承寵第二日便往自己的夫君面前帶人。甚至他想著莫不是因著昨晚他的粗魯叫褚棠這個表妹生出了怨懟之心。聽了褚棠這番解釋，他心中的不快才壓了下來。
他看了福身請安的謝嬿一眼，因著謝嬿今個兒當真是好生打扮了一番，身上倒有幾分當日在景陽宮外頭見著她時的影子。
蕭遲的臉色便緩和了幾分，對著謝嬿道：“起來吧，你既過來，便幫著布菜吧。”
謝嬿見著蕭遲臉色緩和了幾分，並沒有將她趕出去，心裏頭悄悄松了一口氣。可聽著蕭遲這般使喚丫鬟的語氣，心裏頭又難免生出幾分委屈來。她到底是沒敢表露出半分，只恭敬地應了聲是，上前幫著二人布菜。
等到用完膳後，謝嬿覺著自己的胳膊都有些泛酸了，腿也站的有些疼。
褚氏看了她一眼，對著蕭遲帶著幾分歉意道：“臣妾身上還有些不好，不如今晚叫謝氏服侍殿下？”
褚氏說著，臉上又帶出幾分可惜來，像是可惜自己身子不爭氣，害得她要裝出賢良大度來將蕭遲分給旁人。
蕭遲見著她臉上的神色，想起昨晚的孟浪，心裏頭最後一點子介意也沒有了。
而且，褚氏到底是他的表妹，自幼在承恩公府受教導，骨子裏是有幾分拘謹和端重的，他即便孟浪折騰了些，其實也沒怎麽能放開。
若是換成謝氏，倒不必在意這個了。
一個最末等的侍妾，說不好聽些只是個玩意兒而已，和京城裏勾欄裏的那些女子也沒有什麽不同。唯一的區別大概就是專叫他一人受用，不必和外頭那些女子那般一雙玉臂千人枕，半點朱唇萬人嘗。
蕭遲這般想著，便對著褚氏道：“那便依著側妃，今日便宿在謝氏那裏了。”
“你好好養著身子，我改日再來看你。”
蕭遲說著，就徑直往外頭走去。
謝嬿心中歡喜，又有些緊張，連忙跟了上去。
見著謝嬿和蕭遲離開，褚棠心裏頭思緒覆雜，好半天才對著侍奉在那裏的宮女吩咐道：“都收拾了吧。”
宮女應了聲是，連忙將飯桌給收拾幹凈了，可心裏其實也不大明白自家娘娘這是何苦呢，娘娘這樣裝賢良，倘若真叫謝氏這個侍妾得寵了，日後還不知如何後悔今日的決定呢。
她可是知道那些小門小戶的女子為著爭寵真是什麽都能豁得出去的，娘娘自小養在承恩公府，雖是庶出卻也是在大夫人的身邊長大，最是端莊矜持的，可那謝氏，今個兒過來侍奉布菜便穿得那樣招搖，想著要勾/引三殿下，倘若真叫她侍奉了殿下，還不知如何不矜持，如何想盡法子勾引殿下，叫殿下離不開她呢。
她真是替自家娘娘擔心。
轉眼又過了幾日
這一日，繼後褚氏辦了賞花宴，請京城裏的貴女進宮賞花，可實際上，因著當日太子生辰宴上皇上說的那番話，誰都明白這賞花宴在其次，給太子殿下選新人進東宮伺候才是最大的目的。
因著有凈慈大師那番話，有些身份高一些的便不想入宮，可也有好些女子想要攀上太子，哪怕是如謝姌一般當個太子的側妃，也比嫁個門當戶對的人家要好。
可賞花宴既是繼後辦的，哪怕繼後不如先皇後那般得寵，可到底也是有著鳳印的，所以不管是不是存著想要進東宮的心思，賞花宴上該到場的都到場了。
便如平遠侯府的繼夫人卞氏這樣身份的，也帶著先夫人留下的女兒周妙容進了宮。
褚氏看著下頭打扮的分外精致的貴女們，臉上含著笑意，轉頭對著坐在身邊的昭陽長公主道：“這是替太子選新人，太子宮務繁忙不好親至，依本宮看昭陽你不如派人去濯纓殿請謝氏這個太子嬪過來，她侍奉了太子這麽長時間，多少也有些了解太子的喜好的，叫她幫著選一選，也免得咱們選出來的女子叫太子不喜歡？”
“再說了，她是太子嬪，如今因著凈慈大師那番話，太子妃怕是要晚兩年才能進宮了，她便是東宮地位最高的女子，處在側妃這個位子上，也該賢良大度些，不該因著太子寵她便想著獨占太子的恩寵，傳出去名聲可是不好聽的。”
昭陽長公主本來聽著褚氏的話便想拒絕，她甚是喜歡謝姌這個太子嬪，哪裏會這個時候特意叫她來這賞花宴，這不是專門給謝姌添堵嗎？
可褚氏這個繼後當眾說出這番話來，一則她要為著謝姌的名聲考慮，二則她也不好當著這麽多女眷的面兒叫皇後下不來臺。
這般想著，昭陽長公主便含笑點了點頭：“那便依皇後娘娘的意思將謝氏請過來吧。”
她說完這話，示意了身邊的陸嬤嬤一眼，陸嬤嬤福了福身子便往東宮的方向去了。
昭陽長公主看了褚氏一眼，含笑道：“皇後若是想叫謝氏過來，昨個兒就該派人去濯纓殿知會一聲了，何須今日叫本宮特意派人過去走這一趟？”
昭陽長公主說了這麽一句，褚氏心中暗恨，卻礙於昭陽長公主是皇上唯一的親妹妹而不好得罪了昭陽長公主，所以只笑了笑，道：“本宮知道你疼她，想著若是昭陽你派人過去，她肯定會樂意參加這場賞花宴的。”
“若是本宮派人過去傳話，倒顯得有些為難人了，謝氏不情不願過來，沒得叫人掃興了。”
昭陽長公主在心中冷笑一聲，覺著褚氏這個繼後當真是半點兒也比不得故去的先皇後，怪不得都這麽些年了，都不能叫皇兄生出半分好感和憐惜來。
活該她如今都住在景陽宮，連坤寧宮一步都沒踏進去過，就這點子氣量，本也不配坐在繼後這個位子上。
濯纓殿
謝姌見著陸嬤嬤來了，又聽完陸嬤嬤的來意後，目光不自覺朝殿內的陶嬤嬤她們看去。
她知道皇後要給蕭衍選新人進宮，卻是不知賞花宴是在今日。
她如今有著身孕，陶嬤嬤和如意她們連這點子事情都不敢告訴她了，實在是叫她覺著有些無奈。
謝姌想了想，才要開口，就聽著外頭一陣腳步聲，蕭衍走了進來。
陸嬤嬤瞧見蕭衍這個時候過來，連忙上前行禮，心中也是暗暗感慨謝氏這個太子嬪果然如外頭所說的那般得太子恩寵。
“嬤嬤今日怎麽進宮了？”蕭衍知道陸嬤嬤是姑母昭陽長公主身邊的人，便問了出來。
陸嬤嬤聽著，就將方才賞花宴上發生的事情說給了蕭衍聽。
蕭衍聽了，臉色就有些沈了下來，對著陸嬤嬤吩咐道：“你就說孤在側妃的濯纓殿，側妃今日就不過去了。”
陸嬤嬤聽了這話後，連忙應了聲是，她敏銳的覺著太子殿下實在是有些太過護著謝氏了。
可太子願意寵著謝氏，她也只能回去這般回話了。
只是她這話一出，不知道要惹得多少人議論謝氏這個太子嬪得寵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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